“今日之辩,终得有人启头,我皇浦寨便说上两句,作抛砖引玉之用。”皇浦家主浦青书说道。
“皇浦家主,不用抛了,我先给大家唱一出好戏作,以作开味菜可好?”说话的是从溪岗队伍中走出的一名头带帏帽的女子。可以从她的美好的身形,甜美的语音中大致的判断出是个美丽的女子。
溪岗的坐首是位满脸带疤的老者,看上去很是狰狞。他见女子走出面带忧色的向她点点头。
浦青书虽心里微恼这五姓中的女子,但他涵养很好,将心中的那份不快压下后,说道:“既然有十三岗的朋友肯先来开这个头,那就再好不过了。请问姑娘芳名?”
那女子作别溪岗座首老者,在众目睽睽之下,向右边最靠夫子他们的那边款步走去。
在离夫子案头只有两步之时,先向张夫子柔柔的施了个礼,再扫了眼刀。然后回头看了眼面色深沉的潘衍,便慢慢的将头上帏帽取下,露出了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来。
起先众人还对她多有微词,当看到她那迷离般柔弱顾盼的双眼,就再也没有谁觉得她的言行有任何的不妥了。
她轻启朱唇说道:“我们能有什么名字啊,我们配有名字吗?
“你们中有不少人都应该知道我们的名字的!你们不是一直叫我们溪奴吗?”
她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叫什么,但在场之人大半都知道她是谁,或者说都知道她是什么人。
也是。溪岗中人,只要没出溪岗,就不需要知道叫什么,叫溪奴就行了,至于溪岗外的,才可能有名字,这女子既然是从溪岗行列中走出,自然属前者。
浦青书回到坐位,温声说道:“还请姑娘说重点吧!”
女子朝众人微微一笑,转过头,走到刀的近前,端起刀的茶杯轻抿一口,然后柔柔的对刀说道:“这位壮士,一会能护我性命,直到我把话说完吗?”
刀皱着眉,望着女子,不置可否的往椅背上靠去。
女子见刀清明的眸中没有一丝为自己的美丽动摇,不禁轻叹了口气,将手中茶杯轻放。然后离开刀的案几,向夫子那边上的大殿台阶走去。就在众人以为这敢大包天,行事不以常理度之的妖孽要上台去纠缠张期时,她在走上第一个台阶后,便在第二个台阶上侧坐起来。
她轻理鬓发,然后说道
“刚刚说过,我们的名字叫溪奴,在场之人应该有不少知道我们为何有这倾国倾城的容貌的。”她在说到倾国倾城四字时,语调嘲讽之意如此之浓,给人感觉竟如有一双手卡住了脖子,呼吸不得。
“尽管如此,我还是得说说我的美丽是怎么来的吧!”
“你们家有家宠动物的都应该知道,要产生一个纯种的物种,要怎么做吗?”
听到这句,刀皱了皱皱眉。他的这一神情,被女子察觉,女子看向刀甜甜的一笑,用她甜美的声音说道:“那就是近亲通奸呀!……”
“够了”潘衍不知何时已经站起,走到案头大声喝斥道。
女子把目光望向潘衍,那无邪的目光变得嘲笑起来。
她接着说道:“哦,我忘了,阴阳二孺之一的潘君子也是出自我们溪岗呢!……”
她接下来的话,没有说完,喉咙便被施展提纵之术的潘衍给掐住了。然后没等潘衍送女子归西,潘的脖颈处却横着一把普通的大铁刀。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:“让她把话说完。”
潘衍毫不怀疑,只要自己敢拧断女子的脖子,自己的脑袋便也会从项上分开。
他恨恨的松开女子,将其掷于台阶上。
女子扑在玉石般的石阶上咳嗽了一会,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,再次坐定,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的,对于已经坐于原位的刀巧笑说道:
“他们把我们中美貎的挑选出来,然后按照他们的喜好像畜生一样的培育、繁殖,直到得到他们想要的美人……
“呵呵,美人……
“哈哈哈,美人……
女子疯狂的笑了起来,笑得眼泪横流,直到扑在地上似乎动也动不了。就在众人都觉得这女子应该是把自己笑死了的时候,女子才柔柔的坐好,并不忘整理散乱的鬓发。
“然后就把我们,或卖或送给各种各样,需要美女、少男的人手中。”
“你们不知道反抗吗?”刀环视周围,然后冷冷的问女子。
女子冷笑道:“美丽是需要代价的,我们溪人都活不过四十岁的。就算是我们溪人中惊才绝艳之辈机缘巧合之中能修行,他们的寿数也会比平常修士少近半的。”
“对不对呀,我的溪奴潘君子?”女子笑容可掬的看着已经坐回原位已经面无表情的潘,柔柔的问道。
“那些被……被卖的溪……溪人,就没有一个得势的?以你们的容貌做武器,应该会有不少人肯为你们做些什么的?”刀几经措辞终是把话说完整了。
“呵呵,壮士呀,几万年了,如果事情都像你所想的那样,我们溪人断不会命运一直如此的。”女子说道。
“你认为我们怕死、怕疼吗?”,说到这,她看着刀,将右手臂慢慢放于口边用力一合齿,霎时间唇边手臂上鲜血四溅,她尤觉得不够。还用力将未能咬断的手臂血肉带出一片,然后用受伤了的右手自怀中取出锦帕,轻轻的将口中血肉吐于锦帕之中,然后再将锦帕收于怀中,浑然不去管那已经少去一大块血肉的玉臂。
若不是玉容惨白,眉头紧蹙,众人还会觉得她是不怕疼的。
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流血事件,靠近些的张娉躲到了傍边姚敬的怀里去了,近处的男人们或蹙眉,或不悦,或心有怜惜,却没人上前。
刀经过一刹那的动容后,心绪平伏下来。他看着阶上女子身下慢慢多出的血水,皱了皱眉,看了看溪岗那边,溪岗众人多有悲色却也无一人上前。
刀眉头微皱,叹了口气,向身后的芷荆看去,却不想芷荆轻纱后的一双眼睛正满是心事的看着自己。
芷荆见刀看向自己了,不由叹了口气,款步上前,去到阶前的女子那,将早已藏于袖中的药沫拿出,为女子细细涂抹,然后撕下女子罗裙为女子包扎。
“姑娘真是好心,不过将好心用在我这样的人的身上是不值得的。”女子任由芷荆施为的叹息道。
芷荆没有说话,那轻纱后的面容是什么表情,修为没到一定程度的也看不出来。
替女子包扎好后芷荆退回原位。
女子待得芷荆离去,不再管众人百态,轻抚双手,续继微笑的说道:“至于去死,今天就不于大家表演了,我还有些要事是要说的。至于说完后,是被人杀死,还是我为大家表演自杀,都行的。”她将自己生死之事如说唱曲、跳舞般随意的说着,使得在场之人多感冰凉之意。
“好了,不说费话了”女子正色,然后看向潘衍。坐于五姓座首的潘衍却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。
“潘先生,我再求您一遍,能否为我们溪人求一条活路?”女子此刻不复刚才女儿之态,一如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。
潘衍无奈的摇了摇头,说道:“几万年来,我们溪人,不是没有我这样地位和名望的人的。但如今溪人的状况又是否有半点的改善,你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,情形有多复杂。以我之力,我办不到啊!”
女子冷笑:“你百般推脱,连试一下都不肯,巧舌如簧的用些莫名的理由搪塞我们,真当我们不会撕破脸吗?”
衍潘听此女威胁,平日能泰山倾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一个人,竟额头冒起汗了,他满脸肯求,希望女子不要多说。
“潘先生,那位刀前辈要听的话,已经听完,我想我现在将此女诛杀,他应该不会阻拦了。”这时从潘衍后面走来一位翩翩公子。正是姜家长子姜步善。
姜步善说完走到潘衍傍边,问的是潘衍,看的却是刀。
刀不再言语,低眉看着手中茶杯。
刀觉得阶上女可怜,但更重要的还是依稀间,此女和自己的爱人竟有着几份相似,刀可以肯定她们容貌千差万别,但却在某些方面却几乎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。
倒里是像在那里呢?——刀细细思索。
“我当是谁呢,原来是姜家大公子啊!”随着姜步善的出列,大泽岗的行列中也走出了位年青人。青年健硕,肤色黝黑,身着青灰露臂汉衫,腰缠长鞭,傲然的看着姜步善。
“哈哈哈,渔光澜,让你哥来还行,你个还差些,来寻死吗?”姜步善嘲笑道。
“费话少说,我们去演武场战上一回,然后你要么死,要么可以在这说一辈子!”